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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L英雄短故事补充——禁闭屋
胜于蓝2020-10-21【游戏杂谈】人已围观
简介禁闭屋
作者:GRAHAM MCNEILL她感觉到蟊贼在靠近,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。他的技巧十分高超,这一点她认可,但她的感知力已经高度强化,以至于没有任何凡人能够隐藏行踪。他的脚步落
禁闭屋
作者:GRAHAM MCNEILL
她感觉到蟊贼在靠近,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。
他的技巧十分高超,这一点她认可,但她的感知力已经高度强化,以至于没有任何凡人能够隐藏行踪。他的脚步落在附近的屋檐上,虽然轻柔稳健而且落脚的位置非常讲究,但却搅动了她昏暗宅邸中的空气,产生的震动就像在静谧的神殿中拨动了一根琴弦。
他的接近将她从梦的海洋中唤醒,在这个梦中,黑暗伴着狂涌的海啸升起,整个世界都在这漆黑的死水之下被遗弃。她心里的一部分对这股黑暗即将带来的灭绝甘之若饴,而且她知道自己在这场毁灭中扮演了角色。
这个梦很快就散去了,她睁开了通观六路的眼睛,延展出全部感官。气味和声音被赋予了颜色的差异,再细小的动静也能通过空气的震颤捕捉到。由于她刚刚从那座迷雾笼罩的岛屿回来不久,身体疲惫、精神困乏,所以一想到又要处理擅闯者,就越想越火大。
她的巢穴在地窖下的层层黑影中,但那些沉重的木桶、朽烂的挂毯和冰冷的地板在她眼睛里都清晰可见,如同午日阳光从破碎的壁炉中倾泻出来一般。
一阵急促的窸窣声轻轻在老宅中回荡,那是无数条细小的腿和几百个光滑的身体在它们各自的地盘里活动,期待着感受到她的欲望。湿漉漉的墙壁和塌陷的天棚上传来一浪又一浪的律动,数千只眼睛全都一下不眨,散发着微光。
“很快就好,小可爱们。”她的声音粘稠,充满贵族气质,“先让我和这个猎物玩一会。”
她感受到它们对人类血肉的贪慕,一种迫切的需求。
这是对她自己需求的倒影。
她从安眠的地方舒缓身体,她梦幻般的形体是人类与蜘蛛的渐变融合,她伸出纤细的肢体,通过跗节的爪钩捕捉着擅闯者的气味,灵活的舌头舔过细针般的牙齿,每一次呼吸都获取到关于他的更多信息。
一个被黄沙亲吻过的灵魂——烟熏色的皮肤,还有极其细微的远古帝王血脉。
一个沙漠的孩子……
她感觉到了他的接近,非常清楚是什么东西让他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来到她破旧的老宅。也能差不多猜出他的雇主是谁。
和之前的那些蟊贼一样,他只能找到死亡。
和其他人一样,伊莉丝会把他引到身边,然后生吞活剥。
黑如煤炭的夜,下弦月。低沉的云,寒冷的风。
是展开这场冒险挑战的完美时机。
都城的港口方向传来一声钟响,冷风骤起,载着远处诺克萨斯士兵的斗殴和叫嚷声,越过瞭望钟大门飘过来。
尼亚姆迈着轻巧的步伐,牢靠地踩在屋顶上奔走,他宽松的大衣和灰羊毛斗篷让他彻底融入夜色。他始终低伏身体,恰好藏在屋脊之下,每在薄薄的积雪上迈出一步都小心判断。
一块松动的瓦,一片光滑的冰——只要一不留神就可能提前结束今晚的任务,变成石子路面上的一具残破尸体。
但尼亚姆曾经搜刮过故乡黄沙之下的古墓,曾在通往髓印集市的路上攀爬过峭壁当腰的神庙探寻宝藏。他曾躲开过国王与神明的遗迹中留下的机关陷阱,所以倾斜塌陷的诺克萨斯屋顶虽然崎岖不平、高耸陡峭、遍布抓握与蹬踏的支撑点,但对他这样技艺高超的盗贼来说根本没什么挑战。
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飞檐走壁,在卑尔居恩高高的房檐上来回穿梭,躲避街上游荡的其他孩子,他们总是欺负他,因为他脸上有一道裂口,从牙床开始,经过整个上嘴唇,一直延伸到鼻孔。他们都管他叫“炸脸的尼亚姆”,由于他的先天畸形,导致无论是恕瑞玛本地孩子还是诺克萨斯来的白皮小犊子,都把他当成发泄怒气的目标。
虽然在他十夏那年,他偷到了足够的钱,雇了殓尸的师傅把自己的嘴唇缝合了,但他们依然嘲笑他。不过艰难、残酷的童年时光让他受益匪浅。他学会了拥抱孤独,爱上了令人眩目的高处景色,还与阴影结为一体,在那片向往着远古烈日金光的土地上顽强地活着。
但最重要的是,他学会了打架:先是用自己的双拳,然后是用黑曜石的刀刃。这是他从一口巨大石棺里拿到的,那么大的石棺与遗骨,一定属于传说中的飞升者。这把黑曜石刀刃始终收在他后背的鞘里,对于那个死去的天神战士来说,这是一把匕首,但对尼亚姆来说是一把长刀。
雇主所说的地方就在前面,像一团巨大的黑影一样诉说着自己往日的辉煌。这里的窗户紧闭着,复折结构的屋檐上有几处瓦片已经松动掉落,露出下方腐烂的木料。
那里就是我的入口。
尼亚姆来到屋顶边缘挂着冰锥的侧沿,以完美的平衡蹲伏在原地,同时从腰上解下来一根长绳。他打开锚钩的爪子,以娴熟的力道扔向烟囱之间的缝隙。锚钩准确地落在他瞄准的地方,他用力拉了一下绳索。
锚钩已经牢固地嵌入石缝中,于是他牵着绳子蹿下了屋顶。
在刺骨的冷气中,他顺着绳索荡了过去,微微绷紧的双腿像两根弹簧一样吸收了接触墙面时的冲力。他的靴子底非常柔软,但踏在墙上的同时还是发出了一声响动,他缩头挤眼,听着这个声音在破旧的房屋表面回荡,简直如同铁锤打在铁毡上。雪片从房檐上震落,尼亚姆静静等了片刻,用耳朵寻找自己被发现的迹象。
没动静。这座老宅安静得像一座坟墓。
他左右手交替着抓住绳子向上爬,平稳地攀上了屋檐。
尼亚姆缠好了绳索,蹲伏在一条烟囱的阴影中。他的呼吸带出白霜,他从左手上摘下一只居瓦斯克毛皮连指手套,用手掌贴到石墙上。
这条烟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始终没有走过温暖的烟气。
这一带的房屋只有少数几条烟囱下面烧了炉火。而都城的其他地区则遍布着微弱、红润的火光。有灶台下的火,有城墙以外战士营地的火堆,还有狼灵神殿里的火盆。
但这里没有火。
这个区域感觉被城市遗弃了,黑色的石墙与空荡荡的窗户似乎从未见到过任何光亮。破破烂烂的窗帘被窄巷里呼啸的冷风冻结凝固。在下方的一楼,只有少数几盏蜡烛的光透过窗户照出来,而他在街上只看到了一盏提灯,挂在一座破败的客栈门口。
惨白的月光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,雪片安静地积累着,不受任何打扰。在寸土寸金的都城里为何会存在如此荒凉的地方,尼亚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,但雇主让他前往的地方就是这里。
扎阿范家族宅邸。
尼亚姆从屋顶的窟窿钻了下去,顺着绳子缓缓下降。
雪花伴着他一起落下,在朦胧的月光中如钻石般闪烁。他稍等片刻,让自己的双眼适应老宅内部的阴暗,他发现自己下方是一个貌似会客室的地方,墙边有一座宽大的壁炉,用金纹大理石砌成。
壁炉里放着的火绒已经落上了一层雪,旁边打翻的筐和散落一地的煤块也结了一层霜,看上去就像是房主在匆忙离开的时候撞到了煤筐,后来就再也没回来。
房间里的家具都装饰了和谐统一的亚麻褶皱:长沙发,宽躺椅靠在墙边,另外还有多余的椅子。从布料的陈旧程度来看,尼亚姆猜测这间屋子被封上以后已经过去好几年了。
镶木地板上散落着瓦片和碎木,他在残骸之间小心选择落脚的地方,试探地板的扭曲和吱嘎声。他缓缓转移重心,最后放开了绳索。
尼亚姆脱下罩帽,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被剃光的头,他的皮肤黝黑,长着一层头发茬,皮肤表面刺了纹身,还打孔穿刺了一圈骨针,如同带着一顶荆棘王冠。
他趴低身体,将手掌贴上地板,闭上双眼聆听老宅骨骼对他说话。古老的木料在冷气中呻吟,就像老人在睡梦中翻身,墙壁一片寂静,房屋的呼吸很沉闷,就像集中收容瘟疫患者的洞窟般密不透风,让人静静地等死。
尼亚姆的直觉告诉他这座房子已经彻底荒废了,是被时间冻结的诅咒之所。
又不尽然……
一种微弱的嘶嘶声,就像一千个悄悄话同时说出来,一种微弱的动态感知包围在他身边。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他的后脊梁,他压抑住一个冷战,告诉自己这只是北风的冰冷触摸。
他放松眼神环顾四周,努力不聚焦在固定的点上,从而让外周视野更好地捕捉动态。他什么都没看见,只有打转的雪花和轻轻拍打的布料。
但他始终无法摆脱那种异样的感觉,好像还有别人和他在一起。
那封优雅的信里写的很清楚:进入扎阿范家族宅邸,找到书库,偷取指定的宝物。按照信里的指示,老宅的东侧有一座大书库,具体就在一个八角形的天井边上,一二楼夹层的一侧,一扇瘦高的黑门后面。
尼亚姆站起身,走到墙边,墙根的木地板比较不容易被踩出响声。他贴着墙走到房间尽头,一扇宽大的门扉。门敞开了一半,一阵阵柔和的风不时从门外吹进来。
他侧身从门缝钻过来,发现自己来到一间很长的餐厅中。
餐厅中间摆着一张细长的餐桌,几乎与餐厅一样长,上面依然布置着一顿丰盛的晚餐,带花纹的瓷盘和光亮的银质餐具摆放整齐,等待着一直未能造访的宾客。
餐盘中高高堆叠着结了霜、积了灰的水果和肉排。尼亚姆的肚子叫了一声,提醒着他已经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。这里靠冷气储存着的肉还能吃吗?
尼亚米并不会亲自去尝试。
在餐桌中间,摆放着一个罩了大盖子的银色托盘,他突然涌上来好奇心,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。
尼亚姆伸出手打开盖子。
密密麻麻的生物从一堆腐败的牛肉上扩散开来,黑压压的一大片——数百只小蜘蛛突然被光亮照到,四散躲避。那些蜘蛛的大小都不及他大拇指甲,但尼亚姆还是惊恐地向后退缩,看着它们从餐桌的边缘向下散播,如同一道蠕动的波浪。
餐盘盖从他指尖滑落,掉到地上。
在老宅的一片死寂中,金属的碰撞声显得震耳欲聋。
他龇牙咧嘴,一只手立刻握住背上的剑。尼亚姆咒骂着自己的愚蠢,敏捷地藏到拉紧窗帘的窗口,找到一处阴影并融入黑暗中。
停滞是他的盟友,他纹丝不动,等着自己的蠢行引来的后果。他竭力倾听房屋中的声音——愤怒的看门人,或者是房屋的主人。
如果说有什么变化,整座房子感觉反而更安静了,似乎有别的东西就在他身边,藏匿在空气中监视着、等待着。
他扫视周围的墙壁,从地板到屋檐。
空无一物。
几秒钟过去,几分钟过去,最后尼亚姆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。这座房屋是彻底被废弃了,曾经的辉煌变成了如今的荒芜。
“跟沙漠里的古墓一样死寂。”他说。
伊莉丝从她的地窖巢穴里爬了出来,来到老宅的一楼,沿着墙壁和带沟槽的立柱爬上夹层,她的多个肢体之间保持着完美的同步。窸窸窣窣的小蜘蛛集群跟在她身后,迫不及待地想要冲上前去包围这个擅闯者,不过她暂时制止了它们。
它们发出嘶嘶的声音,就像一群任性的孩子被她束缚住手脚,因为无法享用盛宴而对她忿恨不满。
她的蜘蛛形体如同午夜一般漆黑,肢体分成不同节段,每条腿都足以致人死亡,而她的腹部则带着血红色的条纹。她用锋利纤细的腿轻盈地走动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她体态优雅地爬过夹层的石砖地面,走向餐厅。
就在她用前爪伸向餐厅门的时候,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里面回响起来。她停顿了一下,身后的小蜘蛛群也突然暂停,纤足承载着身体来回摇晃。
那个声音让她回想起生前的苦涩回忆。
……充满痛苦、耻辱和血腥的复仇。
一个充满嫉妒的卑贱之人,差点在这个屋子里结束了她的生命。
她回想起丈夫的险恶毒药在自己的血管中流淌,由内而外地烧灼她的血肉,让她在剧痛之中举步维艰。
一股憎恨涌上来,一抹刀光闪过……
沾沾自喜的眼神立刻被恐惧淹没……
一股鲜红色的潮涌,她扭着匕首剖开他的心。
伊莉丝抛开这段回忆。即使是现在,几百年过后,那一晚的苦痛依然残留着。虽然饮下了解药,但他的背叛让她在生死之间恍惚了好几周。虽然那段时间里充满了剧痛,但却也预示了她的重生。
作为渺小的人类,曾经的她是美丽的。而如今,她惊世骇俗。
伊莉丝暂停片刻,品尝着蟊贼的极度紧张——但在紧张之下,她还品尝到了深埋已久的恐惧,以及历尽折磨后的求生欲,这些都让她产生了共鸣。
她兴致盎然,放下了前爪,因为蟊贼的脚步靠近了。
伊莉丝转身离开了餐厅,迅速穿过夹层,来到瘦高的黑门旁边。
尼亚姆缓缓打开餐厅的门,在吱嘎的门轴声中缩头咧嘴。
不过既然刚才金属餐盘盖掉地上的声音都没有引来任何人,现在就更没理由来人了。
餐厅门的另一侧是举架很高的天井,共有八个面,最顶端是彩玻璃做的穹顶。夹层的地面连通着天井的一侧,只不过有好几处楼板已经断裂,通往下方前厅的弧形楼梯也已彻底损坏。彩玻璃碎片散落在前厅地上,尼亚姆向上看去,玻璃穹顶破碎的部分已经被某种纤维状的白色树胶修补好了。
天井的上半部分挂着厚厚的蜘蛛网,尼亚姆看到了蛛网之中缠着许多有光泽的丝束,里边似乎有奇怪东西在翻滚。
卵囊?被俘获的鸟?蜘蛛的巢?
无论是什么,都与他无关。再过一会,他就将带着宝物离开这个地方,前去领取他的丰厚奖赏、干净的浴场、还有一顿温热的餐食。
正对着餐厅的是两扇高达雄伟的门,门板是漆黑的木料,抛光后的门板如同两面反光的黑镜。
“找到书库了,”他悄悄说道,“和信上说的一样。”
尼亚姆悄悄穿过天井,每一步都小心试探着地板的承重能力,慢慢转移重心。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,但没有断裂。
他伸手摸到门板,试着扭了一下把手,他发现手上沾了粘稠的东西,蹭下来一些黄白色的粘性残渣,不禁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“黄沙开恩,”他低声说着,把手往裤子上抹干净。
门扉咔嚓一声打开了,尼亚姆立刻忘掉了刚刚的嫌恶,他听到一声轻柔的异响,就像砂砾洒到了岩石上。他无法具体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——可能是墙里的老鼠?
诺克萨斯城中经常会见到老鼠。这么多人乱窝窝地挤在一起生活,肯定会导致每座建筑里都滋生老鼠。不过这并不是老鼠。
尼亚姆推开门,进入了书库。
这里曾是一片壮美的景观。
书架高耸,制作的手艺里流露出热爱与关切,白木的基调上装饰了波浪的线形纹样。每个书格都被人用暴力清空了——真皮包装的典籍、卷轴和一捆捆散页都胡乱地扔在地上,看上去价格不菲的书籍混在古卷的碎片中,就像是被当成军队的临时凭证随手撕掉。奇形怪状的物件被打成碎片,缟玛瑙和玉石做的雕像被打碎在地。书库顶棚的中央,一盏黑色的枝形吊灯正拴在细长的绳索之下摇摇晃晃。
在书库最里边,由黑木和冰铁打造的橱柜里,一道柔和的光正在律动着。
“在那。”尼亚姆说着,在散落的书之间选出一条道,走向那个橱柜。
他很好奇为何有人要破坏这座智慧与想象的宝库。眼前的混乱情形显然是某个人在盲目的狂怒之下的宣泄破坏。从书本的浮雕封面和镀金书脊上积攒的灰尘判断,这场破坏已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了。
他弯下腰从地板上拿起一本书,岁月已经让书页变得脆弱。厚实的皮质封面上也沾着和门把手上同样的粘腻物质。他翻开书,看到的是尖锐、棱角分明的诺克萨斯古文,只有高等贵族才使用。尼亚姆看不懂,而且在昏暗中认清细小的文字让他觉得眼睛痛。
他把书放回到地上,尼亚姆继续向前走,再次听到了砂砾落在岩石上的微弱声音。他暂停脚步,想要辨认出声音传来的具体方位,但感觉到处都是。
这是什么声音?
他终于来到橱柜旁边,表面的黑色木料挂着一层奇怪的露珠,透着潮气和光泽,似乎一切都是从里边溢出来的,就像是里边有什么东西漏了。他小心避免触碰液体,弯下腰闻了闻味道。
盐和朽木,覆盖的水草,还有……陈旧的血?
“脏了的海水。”他疑惑不解地说。
他半跪下来,从下到上检查橱柜,寻找陷阱机关。他摘掉手套,双手沿着潮湿的木头表面寻找着扣眼、开关或把手。他对四周的态势感知渐渐退去,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橱柜和潜在的致死陷阱上。橱柜的门似乎只采用了最简单的锁。
“如此贵重的宝物肯定不能只有一道销子锁保护吧,”他难以置信地小声说道,“简直就是你希望它被偷走。”
尼亚姆用指尖触摸把手周围,然后从随身的小兜里掏出一面镜子,用它窥探销子锁内部的机械结构。没有连着弹簧的针,没有装着毒气的玻璃球,没有诅咒的铭文,也没有魔法陷阱的符文。
他可以断定这副锁就像看上去那么简单,于是从头皮上穿的孔中抽出了一根较长的骨针。他把骨针捅进锁眼,轻轻拨动内部的铁插销。
随着最后一根插销到位,尼亚姆把骨针插回到头皮里,活动了一下手指。
他的肚子突然传出饥饿的叫声。
他突然感到对食物的渴望,想要立刻从棒骨上啃噬生肉,喝干整桶的啤酒。他在餐厅时的胃口翻了十倍回来了,在短暂的一秒钟里,他考虑着要不要回去从桌上拿一块肉吃。
他压抑住这种感觉,对自己的野蛮感到震惊。
尼亚姆打开了橱柜,他的肚子又开始缩紧,那股强大的饥饿感拧得肚子发疼。
在橱柜里面的,是一只水晶沙漏,外面嵌套着精美的黄铜支架。沙漏高两掌左右,暴躁的云雾散发着蓝光在里面旋转,一直不停地来回移动,从上钻到下。模糊的玻璃表面渗着红色的液体,不断流下来,汇聚成一滩光滑的血色水池,橱柜表面的潮湿就是从这来的。
尼亚姆犹豫着要不要拿走这个东西,他知道这上面附着最黑暗的魔法。
他重新戴上手套,小心翼翼地捧起沙漏。感觉很温暖,就像从土灶里刚烤好的一大块肉,他闭上双眼,脑海中浮现出血腥的恐怖景象……
屠夫的切肉刀把骨头切成小段……
被宰割的尸体挂在钩子上放血……
满口利齿的大嘴,永远无法饱足的饥饿……
生者和死者的灵魂之光被剥离……
即使是死亡,也无法消解我的饥饿!
尼亚姆把沙漏放了回去,血腥的画面令他不堪重负,嗜血的渴望让他对自己感到恶心。
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,但我最好尽快交差,摆脱你。”
他解开卡扣脱下斗篷,麻利地把沙漏包了进去。
尼亚姆关上了橱柜转身打算离开。
然后他张大了嘴目瞪口呆。
书库的每个表面都被粼粼的蛛网覆盖,从书架到地板之间拉出密实的蛛丝。被打碎的窗户前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蛛网,封死了窗框。地上散落的书和卷轴全都被盖在白丝的沙丘之下。
砂砾拍打岩石的沙沙声越来越大,尼亚姆从背后抽出他的黑曜石刀,他看到天棚上数千只红色和黑色的蜘蛛正在蠕动。
还有更多蜘蛛沿着墙缝和地缝涌出,组成一道黑色的浪潮,前赴后继、争先恐后地向他爬过来。
“拉莫斯与我同在。”尼亚姆小声喊道,“请保护这个恕瑞玛的孩子吧……”
一处较大的运动吸引了他的视线,让他抬头望向那盏枝形吊灯。
吊灯从中心点展开,巨大的节肢逐渐伸长,显露出巨大的蜘蛛形体,黑色的腹部律动着,让上面猩红的条纹跟着活了起来。它的眼睛盯上了尼亚姆,逐渐从天棚落下来。
就在它顺着丝线下降的同时,外形似乎依然在不断折叠,如同幼虫破茧而出时不断膨胀变形。蜘蛛怪兽的后腿向后背集中,前腿扭曲、伸长,变成了人类的双腿。
它的身体渐渐拉长,变成了一副娇艳女子的身躯,身上穿着红黑色的绸缎礼服。她的皮肤在午夜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噩兆残阳的青紫色,蜘蛛腹部的红色条纹成为了梳在脑后的一头血红色长发。
但真正让尼亚姆僵在原地的,是她的双眼,犹如一对深邃的红宝石,镶嵌在虫壳样的皇冠上。
她纤细的脚尖触碰到地面,像一名摆弄丝带的优雅舞者般,从空中完成无暇的表演后向他款款走来。
“这个东西不是你的。”她说。
尼亚姆想要说话,但他的舌头变成了浮肿的硬皮革,他的手指紧紧扣在黑曜石刀柄上。她的美来自异界,令他同时感到沉迷、排斥、痛苦地渴求。
他渴望被她纤弱的手臂拥抱,但他知道只要触碰她可怕的身体就等同于死亡。他朝她迈进一步,想要熄灭他狂跳的心中翻涌的恐惧。
她微微一笑,露出针尖一样的牙齿,上面还沾着一层毒液。
如果让她的牙齿钳住我的手臂,让她的毒液流入我的血管,会是怎样的美妙感觉?
尼亚姆用力摇摇头,闪躲开目光,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憋气,几次深呼吸后,她的谄媚与诱惑渐渐散去。
“我觉得这东西也不是你的吧。”他终于找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。
“的确,但我为了找到它大费周章,所以不能给你。”
“我的雇主非常有权势。”尼亚姆警告她说。
“等待我进献的人也同样有权势。”那个女人说道。
尼亚姆开始绕着她移动,缓缓挪向那扇黑门。她走进一步,地上的小蜘蛛纷纷散开。她微微耸肩,后背上带着钩刺的肢体用力弯曲。
“你真觉得自己能活着走出去吗?”她问。
“你想拦住我吗?”他晃了晃手上那把原本属于神明的剑。“许多阻挡我逃命的人都被我劈了脑袋。”
“毫无疑问。不过你杀过的人和我比起来不值一提。我是伊莉丝夫人,而你只是飞进我蛛网里的又一只苍蝇。”
尼亚姆拔腿就跑,冲向书库大门。
他感觉到蜘蛛的肚子被自己的靴底踩破,还听见它们硬壳被碾压的脆响,闻到了它们体液的酸臭味。他希望能用突然的加速获得些许优势,但现在他看到自己严重误判了这个女人的实力。
她一个筋斗翻向门口,在墙壁上跑出优美的弧线。一团丝线突然喷向尼亚姆手中被斗篷包裹着的沙漏。
他转身躲闪,但粘性的蛛网打中了他斗篷的边缘,随后往回一拉……
尼亚姆气急败坏地大喊,沙漏从他的手中挣脱。它飞向后方,重重砸到了橱柜的木棱上,铜框在冲击下松动了。邪物落在铺满柔软蛛网的地板上,侧面着地。
“你这个蠢货!”伊莉丝话音刚落,一股深蓝色的烟雾从沙漏的裂缝中钻了出来。“你都干了什么?”
钻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多——浓稠、黑暗、散发着陈旧血液与恐惧的气味。它翻滚着,不时放出红色的闪电,它是一团冷光与饥饿的风暴。
一个可怕的外形开始显现,宽厚庞大的人影,穿着锈蚀残破的厚重铠甲。长角的骷髅头浮现出来,长满尖牙的巨口裂开一道缝隙,散发着恶毒的贪食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尼亚姆问道,恐惧深深刺入他的骨头,让他动弹不得。
“噬魂者。”伊莉丝说,“一种胃口无穷尽的生物,永世贪食人类的灵魂。是暗影岛上的东西……”
尼亚姆在胸前画了一个太阳符,那个鬼怪身边出现了一群稍小一些的实体——残破的、被消化了一半的灵魂,有的缺胳膊、有的少下巴、还有的被开膛破肚、脑壳空空。血红的光链把它们拴在那个巨大恶灵的身边,让它们一边被蚕食,一边被奴役。
他感受到了它们的痛苦,它们被慢慢吃掉的恐惧。但更可怕的是,他感受到他们想要摆脱折磨的渴望。
“凡人的血肉盛宴。”那个噬魂者开口说道,它的声音就像钝锯拉在骨头上。
“蟊贼!”伊莉丝大喊道,希望能打破他身上的恐怖魔咒。“蟊贼!”
他没有回应,在灵异亡魂的面前彻底惊呆,它是生命的纯粹对立,他的凡人心智无法接受它的存在。
她感受到那个恶灵的原始饥饿,那是一种贪婪无度、不顾一切的迫切需求,丝毫不像她自己的食欲那样精挑细选。
它让她感到恶心。
伊莉丝抓住蟊贼的肩膀,他的头立刻抬起来。
“拿起剑战斗,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。”她话音未落,那个噬魂者开始迈步向前走,诡异的笑容将他残酷的脸分为上下两半。“快!”
她的语气不容反驳,于是蟊贼颤抖着提起了刀。
噬魂者举起一只健硕的手,那些被奴役的残缺灵魂向他们飘过来。
伊莉丝背后的细足向前抽打,蟊贼的刀剑也胡乱劈砍。那些灵魂退缩了,它们被武器所伤,痛苦地发出惨叫。
伊莉丝没有浪费任何时间。
“跑!”她大喊一声,转过身冲向门口。蟊贼也紧紧跟在她身后,但噬魂者的灵魂奴隶比他们想象的更灵活。
它们的爪子划过生者的血肉,蟊贼尖叫着被一个灵魂抓到了肩膀和后腰。蓝色的冷光注入他的身体,他踉跄摔倒,立刻有更多灵魂靠拢,伸出冰冷的长爪,并排向着书库门的方向追赶。伊莉丝咬紧牙,忍受着每个伤口带来的冰冷麻木感,像催眠的毒药一样渐渐扩散开。
“起来!”伊莉丝大叫着拉扯他向前,“快!”
他们穿过了门,她把蟊贼扔到地上,转身面向书库。上千只蜘蛛涌上夹层来,填满了墙壁,还不断从地板缝之间钻出。
伊莉丝关上了书库的门,“把这条路封死,小宝贝们。”
那些小蜘蛛涌上了墙,一路上疯狂地织网。粘稠的蛛丝填平了门缝,堵住了钥匙孔,封死了整扇门。但门框四周开始泛起愈发强烈的蓝光。
蛛网暂时能坚持住,但已经开始剥脱,树胶一般的物质像蜡一样融化。几缕青烟薄雾从缝隙钻了出来,同时出来的还有幽灵般的手和痛苦面容的鬼影。伊莉丝自己的网能够形成更强大的屏障,但织网所消耗的时间和能量是她当下不具备的。
她弯下腰,一把蜘蛛爬上她的手掌。她把蜘蛛举到自己面前,在脑海中构想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,然后它们从她的手掌中一跃而起,消失在墙缝中。
“多谢,”惊恐的蟊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,“你救了我——”
“我不是为了救你。”伊莉丝厉声说着,站直了身子。
“那是为什么?”
“因为如果让噬魂者吃到东西,它就会变得更强。”她边说边大步走进餐厅,“起来吧。蛛网撑不了太久。”
伊莉丝一把推开餐厅门,快步经过她的丈夫当初背叛她的长桌。她从那一晚开始就再也没踏足过这里。
蟊贼现在已经一瘸一拐,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黯淡的死亡之光,从被亡灵抓过的地方向旁边的健康身躯扩散。他自己并不知道,但现在他和死了没区别。
说实话,当他被选中来她家中抢东西的时候就死定了。
“我想念太阳,”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浑浊。“黄沙……”
“你再也别想看到了。”伊莉丝说,“除非它们在彼端等你。”
“彼端?”
“你死了以后。”伊丽丝说。
“不,我只是累了。伤了……”他不肯认命,但声音越来越虚弱。“还有点冷……我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,也逃出来了。”
伊莉丝摇了摇头,她肩膀上的一条腿在他脖子上刺了一下。
一股毒液注入到蟊贼体内,他在突如其来的热流中猛然蜷缩了一下,后退几步提起刀。刀刃在他手里颤抖,伊莉丝感受到这块远古的金属中锻着炽热的魔法。
“你干什么?”他大声问道。
“我给你注入了微量的毒药,能让你多活一会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
“暗影岛的触碰就是已死亡,”伊莉丝说,“你们人类在岛上待的每一秒都会流失灵魂,就像永不愈合的伤口一直在流血。现在那种伤口已经渗入你的身体,一直在吸收着你的生命。”
他扶着餐桌站稳,伊莉丝看到他脸上开始蔓延出一道道黑脉。
“不可能,”他说,“你也被那些灵魂伤到了。”
“我的身体是魔法的造物,”她说,“由一位古神的毒液编织而成。”
“你是不朽之人?”
虽然处境凶险,但伊莉丝还是在苦涩的幽默感中大笑出来。
“不是,但区区噬魂者是杀不死我的,”最后低语一声,“希望如此……”
尼亚姆跟随者伊莉丝来到他最初进入的那个房间。他的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,每次喘息都是一次斗争。他能做的只剩下把一只脚挪到另一只脚前方。
好冷……
他撞上了一把盖着布帘的椅子,模糊的视线勉强看到自己前方挂着一条绳索,通向屋顶。
我的力气还够不够爬到上面的?
伊莉丝站在站在天棚破口的正下方,月光给她罩上一层光晕,让她再度美若天仙。她的皮肤散发着内在的光彩,充满柔润与活力,她的双眼炯炯有神。
“真……美。”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她转身看着他,他的心跳略微加速了一些。
“别人怎么称呼你?”她问。
“尼亚姆,”他的思绪坠入自己经历过的此生,“炸脸的尼亚姆……”
她的头歪向一侧,“炸脸?为什么这么说你?”
他翻开上嘴唇,展示他分瓣的牙床和内侧的缝合疤痕。她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触摸他的脸颊和下颌。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, 尼亚姆。”她说道。他感到一种奇怪而温暖的力量注入身体。“现在请握紧你的刀。你需要它。”
他转过身恰好看到房门被噬魂者的亡魂大军推开。它们就是一团嚎哭着的噩梦,带着狂乱的急切,叽叽喳喳冲过来。
尼亚姆的心充满炽烈的活力,就像火炉添了柴薪,他咆哮着挥起自己的刀剑。刀刃深深切入浓烟般的灵体中,他它们发出痛苦却甜美的尖叫。他自己的疼痛已经彻底遗忘,血液中的冰冷被伊莉丝的毒液所融化。再一次,他成为了太阳的战士,准备好像英雄一样在战斗中慷慨赴死。
在他奋战的同时,他也看到伊莉丝扑到灵魂之中,她的速度与敏捷难以置信。他的视觉开始模糊,一切色彩渐渐退去,而她的身姿则在每次眨眼后愈发模糊,既是矫健的美人,又是优雅的蜘蛛。
尼亚姆拼尽最后的力量战斗,希望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勇敢,希望能让她愉悦。
但他血液中的热火只能持续这么久了,每次被幽魂的利爪撕扯,被死亡触摸,他的动作都更加缓慢。尼亚姆想要发出无畏的战吼,但他的喉咙却好像被冰霜掩埋。他的刀剑变得异常沉重,但他不会松手。
他跪倒在地,感到前所未有地寒冷。
冰霜的怨灵包围了他,但他们并不打算立刻杀死他。他感到自己被冰冷的手抬了起来。他看到它们包围了伊莉丝,鬼魅的肢体靠着单纯的数量优势把她压倒。她嘶吼着朝它们吐丝,但没有效果。
尼亚姆向内心深处搜寻,寻找她赐予的火焰,但那股力量已经丝毫不剩了。
“伊莉丝……”他小声说。
炽烈的毒液在伊莉丝身体中流淌着,怨灵大军拖着她和蟊贼来到噬魂者面前。她自身的火能抵挡灵魂的死亡之触,但她并不能坚持很久。
现在,炸脸的尼亚姆跪在怨灵前方,活着,奄奄一息,他的灵魂已经被抽干了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紧紧握着自己的黑曜石刀剑,似乎还打算最后砍一刀。
那个巨大的幽鬼站到伊莉丝身边俯视她,野兽般的形体扭曲着散发出可怕的饥饿。它知道她很特别,她不是普通的凡人,所以它要慢慢吃,品味每个瞬间,直至将她的生命彻底抽干。
你可真傻……
“明亮的灵魂肉食,”噬魂者说道,“丰盛的美餐!”
“可惜你吃不到。”伊莉丝说。
噬魂者放声大笑,它的声音低沉,像是含着一股水。“我会把你变成躯壳。”
伊莉丝高傲地摆了摆手指。“你没听说过吗,脑袋伸到云雾里的人看不见脚下的蝎子。没有?好吧,其实我一直都想把这句话里的蝎子换成蜘蛛……”
它疑惑地看着她,然后伸出手,打算把她送到嘴边。
锋利的手爪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停住了。
噬魂者转过头,发现那个被打碎的沙漏立了起来,上面挂着长长的蛛丝,好几十只小蜘蛛正在协力把它扶正。沙漏上的裂痕依然在洒着邪祟的光,但每过去一秒,它的光都在减弱,因为上百只小蜘蛛正在上面结网,就像纺纱轮前的纺丝匠。
“谢谢你们,小可爱。”伊莉丝说道,她感受得到噬魂者的力量在减弱,它突如其来的恐惧感驱走了一切关于美食的想法。
“动手,尼亚姆!”她喊道,“打它!”
蟊贼抬起头,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把刀剑刺入噬魂者的腹部。
那个生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,声音中的怒火撼动了房屋的高墙。窗格上残存的几块玻璃全都炸开了,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匕首落到地板上。
“我不回去!”它咆哮着说。
“嘘,很快就会结束的。”伊丽丝说。
噬魂者对她伸出鬼爪,但它的监牢大门已经开始关闭。它的身体被拉长,在空中扭曲着,被强行拖回了沙漏中,被它奴役的那些灵魂也随着一同被收回。一道道寒光在那个幽鬼身边划过,其他灵魂发出恐惧的尖叫,它们知道自己将成为它被囚禁以后的发泄对象。书籍和卷轴在旋风中翻滚旋转,噬魂者抵抗着不可阻挡的力量,徒劳地挣扎。
最后那只裂开的沙漏被丝滑的蛛网封死了,它牢笼的最后一根铁栏重新修复。
那个生物的叫声戛然而止,书库里瞬间静了下来。伊莉丝颤抖着长吁一口气。
尼亚姆的刀剑从手里落下,他跪倒在地,胸口微微起伏,瞪圆了双眼,不敢相信自己活了下来。
伊莉丝踏过地上的书,来到被蛛丝包裹的沙漏前面,她感受得到里边传出的可怕食欲——还有其他灵魂的恐惧,一股残暴的力量正压在沙漏表面。蛛网承担的压力非常大,她的小蜘蛛吐出的丝线并不能坚持太久。
“我必须给它换个容器。”伊莉丝说。
高塔下方的洞穴非常寒冷,挂着舒适的蛛网,在潮气中光滑闪烁。伊莉丝并不喜欢来到如此深的地下,但黑暗是苍白女士的标志,所以她必须忍耐。
一如既往,她们之间的会面是绝密的,她们之间使用神秘的符号和印记交流,指引着伊莉丝在迷宫般的地下通道中穿行。
考虑到她所处理的事务,她对苍白女士的戒备丝毫不感到意外。
诺克萨斯大统领是个有仇必报、反复无常的人,他的连环计谋几乎是无法洞穿的。所以再保密也不过分,需要假设他在每个地方都有眼线。
“到手了吗?”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。
伊莉丝作为掠食者的多重感官丝毫没有捕捉到苍白女士的到来,最多只听到一声轻语,不过她并没有展露出任何惊讶。
“到手了。”她说着,举起一个丝绸布袋。
黑暗中伸出一双苍白的手,结果布袋,她的皮肤几乎透明,细若发丝的蓝色血管像蠕虫一样在皮肤下面蠕动。
“酬劳会和往常一样送到府上。”苍白女士说道,她的语调古老而典雅,是另一个时代的口音。“都是年轻气盛,愚蠢且虔诚的类型,你最喜欢的那种。”
伊莉丝感受到那种熟悉的饥饿、期待与自我憎恨,但没有在意。她从不进行多余的自我反省。
“棒极了,”她说,“我正好想补充一份青春。”
“你始终都那么可爱迷人。”苍白女士说完,把手伸进丝绸布袋中,打开了噬魂者的微光牢笼。
一具新鲜漂白的骷髅,用伊莉丝自己的坚韧蛛网封得严严实实。
骷髅每个角度都完美无瑕,除了上颚中间的一道裂缝。
文章来自LOL宇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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